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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夜。
我們坐在天溪池邊,我們學習認識植物。
我們希望記下所有植物的名稱,我們希望告訴別人關於植物的種種,我們是如此熱心。
又想到劉克襄記述的關於「鷹人」沈振中帶隊解說的方式,一群人圍著一朵花思考。
思考什麼呢?花的名稱,花的美麗,花的功能,還是?
在我們這個志工團體中,有一個年紀很大的生態解說志工,一個退休的牙醫。
他忽然想起一件事,關於花,關於外貌,關於善心義舉。
他說:
早年我曾經參加柬埔塞醫療服務團,這個國家家的醫療資源嚴重不足。這個國家的牙醫薪資微薄,可以說整個國家幾乎沒有牙醫。經過戰亂的這個國家,最年輕的兩位牙醫也四十餘歲了。我們在鄉下進行免費醫療服務,發現這個國家的脣顎裂病人相當多,但是幾乎沒有治療。
脣顎裂是使整個臉孔破相的先天缺損,一副本該天真美好的臉孔,因為上唇裂損,會讓一個人的整個人生都受到影響。
就像一朵美麗的花,受到命運無情的撕扯,那是---很悲慘的。
一個個原本應該天真爛漫的臉孔,卻是受到上天殘忍的對待,唇裂者很容易一生受受到排擠,受到歧視。
老牙醫志工低頭,回憶著。
雖然顎裂手術的複雜性及復健過程很長,但唇裂手術其實是相對單純的手術。只要進行細緻的縫補,就可以將原本破相的臉孔恢復正常。
唇裂小孩,他們排著長長的隊伍,我們拼命進行手術。
但是這個國家太窮,需要手術的小孩太多。
五年後,我們醫療團回到柬埔塞探視以前治療過的小孩。
我還記得回到那個鄉村,五年前的景象又回到眼前。看著村民,一種熟悉的感覺回來了,我有點緊張。
我看到那個小女孩,五年前,我的第一個唇裂手術病人。那時她十分害怕,長年唇裂讓她自卑羞愧。經過了那場小小的手術之後,我很細心把她的上唇縫補好。然後沒有再看過她。
回到五年前的村子,在一群人之中,我發現她了。
她看著我,開心地笑著。她上小學了。她的上唇幾乎看不出原狀,站在我面前是一個很美麗很活潑健康的小女孩。
她向我雙手合十頂禮,細細絮絮地說著我聽不懂的柬埔塞語言,我不知該說什麼,只是望著她微笑。
我看到石頭上有一朵剛掉落的蘭花。我撿起來,把花放在手心看著,花瓣毫無受損,仍可以聞到十分清香的味道。我把花遞給小女孩,她接過去,撥開耳旁的髮絲,將花別在耳上。
「這是我想到的,關於一朵花的故事。」老牙醫生態志工又低下頭,像想起什麼。「很美麗的蘭花,不是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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