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嘗到沒車上陽明山的艱難。
聽趙枚說260公車除了大擺長龍的排隊「坐位」之外，還有另一條很長排「站位」的，「有一次我服勤帶隊差點遲到，最後以「衝位」上車，」她說。
什麼叫衝位？
就是開車前半秒不顧一切衝上去。
你不要命啊。
「所以後來我都盡量想辦法不要搭公車。」
這是今天和趙枚在陽明書屋上蜘蛛訓練的課後閒聊，下午她先生開車上山接她，她問我要搭便車嗎？我連忙點頭，「要，要。」下山時天氣仍然濕冷，車上還有空位，我們在中興路拎了吳美美，她正一人踽踽獨行要去搭公車。車子緩緩下山，有車真好。
「今天可真冷，上了一天課真想趕快回家，泡在熱熱的浴缸最好。」我提了一個自以為很優的意見。
沒想到美美說，「你沒那麼老吧？」
「咦，難道美美老師不覺得辛苦搭公車上陽明山又坐了一整天看幻燈片，趕緊回家休息不是最好？」我吶吶回應。
「我還要趕去馬偕醫院，我是急診室志工。」美美說。
「什麼，折騰一天了你還去急診室幫忙！」我感覺自己一粒很小的愧汗偷偷從頸部的毛孔出現，啵，一聲，悄悄遁入空氣。
「這種冷天氣急診室會有許多人被送來，」美美像是自言自語，「獨居老人，車禍意外，路倒的，很多啦，你是醫生應該清楚吧。」
「嗯，」我吞下口水，「會忙成一團吧，你們急診室志工都做些什麼？」
「幫沒有家人照護的急診病人取單，推床，換尿布等等。」美美說，「我比較適合在急診室幫忙，我以前在安寧病房，喔，受不了，我的感情太豐富，」她想了一下，「還是急診室比較適合。」
車子在仰德大道開開停停，美美睜著大眼看著前方，「在安寧病房真的很---剛認識了，變成朋友，然後沒幾天，就走了，曾經，一星期走了三個---」
仰德大道上擁擠的公車，計程車，爭道的文大學生機車，回到喧嘩的世界，越接近山下，氣溫就回緩一些，確實沒那麼冷了。
看著車窗外的景色，我假裝咳了一聲，「喔，美美，好樣的。」
「沒什麼。」她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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