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ouzonlee的部落格

山上的小溪溝邊放著一雙拖鞋，你會想到什麼？
不知道
草山文史工作室支老師說，是為了下菜園好做事
因為你是城市人不了解，下雨，地上泥濘穿鞋不是比較好走，
為何不穿要光腳？
種田人喜歡腳踩泥巴有踏實的感覺，腳板抵著生產作物的大地，對土地的敬意
農人只有回家才會想到一雙泥腳或許是不適合家裡，於是在田裡跟作物融合一體的雙腳是該洗淨
農事完畢在水溝沖腳，把黃色的泥土還給大地，然後穿上拖鞋，回到文明世界

 支老師有一天問我，「你成天用攝影機拍蟲，草山只有蟲嗎？」
「還有什麼？」
「草山人」
「我是草山人啊」我揮揮手上的DV，「我一直在記錄」
「你不是草山人，你是過客」支老師說，「我才是草山人，土生土長，和這塊土地和一直住在這裡的鄰居。」

和支老師走一趟昔時稱為草山的陽明山，認識當地人而非遊客眼裡的這座山
生活的山，耕種的山，求學的山，告別的山，而不是遊憩的山
從前，湖山聚落只有一座湖山國小，我們上學要走兩個小時山路，今天的健行步道是我們兒時上學路
所以我們走一趟湖山國小
有人在這裡畢業，走向更遠的地方，有人留下來，繼續當草山人，夥伴說，每次回到小學，都和同學說不完的舊聞新聞
我跟著記錄
草山人的尤里西斯之旅

支老師說她每次回到湖山國小就四處查看，以前教室的小椅子，打過球的操場，小時候對這個學校的回憶
湖山國小四周都是田，我們去看看吧，我說，我還沒有記錄過陽明山的菜園
陰雨中走進田裡，空氣有花的氣味，山上流水的氣味
農人把水管接來的山水聚集在廢棄的塑膠浴缸，田裡掛著CD驅趕啄食的小鳥，籬笆上倒掛的雨鞋
我們看到一條小溪溝，石板上一雙舊拖鞋
你知道為什麼這裡會擺著一雙拖鞋嗎？支老師說。
我搖搖頭
因為農人也就是我同學的媽穿著拖鞋來菜園做事，一方面光腳可以親近泥土，一方面等會回家可以在水溝洗腳再穿
支老師和戴斗笠光腳老婦打招呼，說了些話
農人都是這樣，站著講話

尋訪幾個鄰居，日本時代就住在草山，很老的人
許多人來了，走了，老人一直過著簡樸的日子，當一個草山人，有一天讓草山召換回去的草山人
而這就是湖山聚落，草山數個聚落其中的一個，如果慢慢檢視，也許在小溪溝的一雙拖鞋都可以帶給城裡來個過客許多想法

有一天
雨果忽然跟我說，不知道小時候被媽媽藏起來的任天堂還在不在原來的地方
我驚奇的看著他，你還記得？還以為你早忘記了，你們玩具那麼多
我一直記得，在舊家櫥櫃裡的最上層抽屜，雨果說，那時我很小，只能往上望著那個抽屜，想著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到構得著
我們早就忘記這件事了，我說，我保證連當時藏的人都不記得
不知為什麼我就是記得很清楚，雨果聳聳肩，大概是因為小時候常常一直想的關係吧
後來呢，我說，我們搬家後好多年，有一次回舊家，你一下就跑上樓，回臥室待很久，原來是為了找那個抽屜？
嗯，雨果點點頭，那天我好高興因為我的個子夠大了，我想回到舊家就可以構得著那個抽屜，可是不見了
不見了？我看著雨果，可是那個櫃子還在原來的地方
雨果搖搖頭， 我打開抽屜，裡面沒有，我還在想找到想那個黃色的任天堂如果沒電了，要記得帶新電池，可能我記錯了地方，不是那個抽屜
可是你牢牢記了這麼多年，可能記錯嗎？
不知，雨果說完，不再回話，仰起頭用口水吹了一個大泡泡

  童年情境如此遠了

ps.
最近訪關渡宮，遇到穿拖鞋的神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