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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農漫步於這一片小山坡，看看他種的菜苗，摸摸他栽的果樹
遠處櫻花樹林驚起數百隻小鳥，像風一樣掃過大地，「綠繡眼」？我問，太遠了看不清，「白頭殼仔」，老農說，他的地盤，他說的算
「一群小鳥到底有沒有帶頭的呢？」我盯著鳥群提出屬於城市人的深奧問題，「一定有吧，一聲令下，或是一個姿勢，不然怎麼都飛同一個方向？」
老農笑著，在這塊土地生活了八十年，這個遊客一來就問些有的沒的，「也許吧」，他漫應道，一輩子照料樹林，老天的事，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
老農繼續往前走，指面前一棵昭和櫻，對我說，「有人給我這株，我就試著種看看，這櫻花有一股特別的香味」，「喔，真的很香」我湊著鼻子聞了一下說，這是跑到人家園子參觀該有的禮貌，老農笑著
每年花季一到，陽明山熱鬧非凡，遊客貪看滿山的花和風景，草山原住民更視為大事，全家總動員老小做生意，擺攤的人互相都認識，小孩被派來派去顧攤獲搬東西，週六日更是黃金時間，陽明山包括遊客和原住的山民全都沉浸在快樂難忘的氛圍
可是這方菜園為何如此安靜而祥和？老農一天數次的巡菜園，老農神情像是故宮的老館員優遊於宮內摸索著庫房熟悉的古籍一般，聊著清甜到不行的菜蔬，種種親手試植的櫻花，也許不只他，也許山上的農民都是如此，遊客興奮地來到陽明山國家公園賞花逛步道，而真正生活在山野的農民卻平淡地過日子
我正想著，鄰居的老人站在門邊招手邀他去里長家吃會
土地公的生日，老農說，今天爐主交接，山上的農民都會到，大夥好好吃一頓桌，然後齊聚在土地公前擲杯問神，選出下一任爐主
一群樸素的農民虔誠地遵守著傳統儀式，將土地和命運託付給慈祥的土地神
「土地公最近重新上漆看來很新，其實是上百年的神像，很靈驗，會保佑大家」，老農說，「擲杯被選到的爐主都很高興能將土地公請回家」
「土地公生日其實不是今天而是週日，所以我們提前來做」，他笑著說，「你知道為什麼嗎？」我聳聳肩，忽然會意了，「陽明山花季週日是做生意天大的日子怎麼可以分心，當然要今天辦！」
一起去吃吧，既然老農和鄰居都邀了，好啊好啊，我說，冷颼颼的陰雨，冒著雨站在泥濘的菜園講了半天話，一想到去秋霞家吃辦桌，我的肚子在安靜的田野裡發出很大聲的咕咕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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